
王延寿(约公元 140 年 — 约公元 165 年),字文秀,东汉末年著名辞赋家,南郡宜城(今湖北宜城)人,文学家王逸之子。他出身文学世家,自幼聪慧过人,以才思敏捷、辞赋奇丽著称。虽英年早逝,却以一篇《鲁灵光殿赋》闻名于世,被刘勰誉为 “辞赋之英杰”,其作品兼具浪漫主义想象与现实主义描写,是东汉抒情小赋向骈赋过渡的重要人物。
生平经历
出身名门,早露锋芒
王延寿生于书香门第,父亲王逸是《楚辞章句》的作者,官至豫州刺史。受家庭熏陶,他少年时期便精通经史,擅长辞赋。据《后汉书・文苑列传》记载,他年轻时曾游历鲁国(今山东曲阜),见到历经战乱仍保存完好的鲁灵光殿(西汉景帝之子鲁恭王刘余所建),有感于其宏伟壮丽与历史沧桑,遂作《鲁灵光殿赋》,时人惊叹其 “善图物写貌,曲尽其情”。
英年早逝,死因成谜
王延寿一生未入仕途,以文学创作闻名。据记载,他曾拜谒著名学者蔡邕,蔡邕读其《鲁灵光殿赋》后自愧不如,遂焚弃自己同类作品。后在返乡途中经洞庭湖,因 “渡湘水溺死”(一说因舟船失事),年仅约 25 岁,可谓天妒英才。其短暂的一生虽未经历复杂政治风波,却以一篇赋作奠定了文学史上的地位。
文学成就
代表作:《鲁灵光殿赋》
内容与结构:此赋是王延寿的巅峰之作,全文以游览顺序展开,先写灵光殿的地理位置与历史背景(“自西京未央、建章之殿,皆见隳坏,而灵光岿然独存”),再细致描绘殿内雕梁画栋、神话浮雕(如 “玄熊舑舕以龂龂,却负载而蹲跠;麒麟臻臻,或腾或倚”),最后以 “苟可贵其故有,而忽忘乎所以然” 的感叹收束,暗寓对西汉礼制文化的追慕与对东汉王朝的讽喻。
艺术特色:
想象奇诡:融合神话传说(如伏羲、女娲、青龙、白虎)与现实描写,使建筑赋充满神秘色彩。
语言精工:大量使用骈偶句式(如 “屹山峙以纡郁,隆崛岉乎青云”),对仗工整,辞藻华丽,被《文心雕龙》评为 “善图物写貌,曲尽其妙”。
象征意义:以灵光殿 “独存” 象征汉室江山的延续,具有鲜明的政治隐喻。
其他作品
据《艺文类聚》等文献记载,王延寿还著有《梦赋》《王孙赋》等。
《梦赋》:描写梦中遇鬼怪作祟的情景,以夸张手法讽刺鬼魅丑态,开创了 “梦赋” 这一文学体裁,对后世志怪小说有启发。
《王孙赋》:以拟人化手法刻画猿猴(“或群跳而电透,或舐吻而逡巡”),生动活泼,体现了东汉小赋向咏物抒情的转向。
历史影响
建筑赋的典范
《鲁灵光殿赋》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篇专门描写建筑的赋作,其 “体物写志” 的手法为后世提供了范本。唐代王勃《滕王阁序》、宋代李格非《洛阳名园记》等对建筑景观的细腻描写,均可视为这一传统的延续。
骈赋的先声
王延寿的赋作大量使用对偶句与华丽辞藻(如 “彤彤灵宫,岿然独存。纷纭鸿亹,厥姿谲诡”),突破了汉代大赋 “散体为主” 的格局,推动了骈赋的萌芽。南朝江淹、鲍照的骈赋,乃至唐代律赋,均受其影响。
神话意象的传播
赋中对 “人皇九首”“伏羲鳞身,女娲蛇躯” 等神话形象的描绘,成为后世绘画、雕刻的重要素材。如山东武梁祠画像石、敦煌壁画中的伏羲女娲图,均可看到王延寿文字的影子。
历史评价
历代文人评价
刘勰(《文心雕龙・诠赋》):称其 “瑰颖独标”,将《鲁灵光殿赋》与班固《两都赋》、张衡《二京赋》并列,认为其 “善图物写貌,曲尽其妙”。
钟嵘(《诗品》):虽未直接评价王延寿,但其对 “巧构形似” 的推崇,与王延寿的赋风不谋而合。
王世贞(《艺苑卮言》):认为《鲁灵光殿赋》“奇丽不减长卿(司马相如)”,但思想深度稍逊。
争议与局限
部分学者认为,王延寿的赋作 “重辞藻轻思想”,如《鲁灵光殿赋》虽极写建筑之美,却缺乏对社会现实的批判(对比同期赵壹《刺世疾邪赋》)。
其英年早逝导致作品数量有限,未能形成完整的文学体系,后世对其研究多集中于《鲁灵光殿赋》,忽略了其他赋作的价值。
后世地位
王延寿在东汉赋坛虽非领袖人物,但其独特的艺术风格与创新精神备受认可。他是东汉中期 “抒情小赋” 向 “骈赋” 转型的关键人物,其作品被收录于《文选》《古文苑》等重要文集,至今仍是研究汉魏六朝文学与建筑史的重要资料。清代学者李兆洛在《骈体文钞》中称其 “以奇丽之笔,写典重之题”,精准概括了其文学特色。
总结
王延寿以一篇《鲁灵光殿赋》惊艳文坛,虽生命短暂,却在辞赋发展史上留下了深刻印记。他继承了汉代大赋的铺陈传统,又注入了个人化的情感与瑰丽想象,为骈赋的兴起开辟了道路。其作品既是东汉建筑艺术的文学再现,也是乱世中士人对文化传承的精神寄托。正如刘勰所言,他以 “瑰颖” 之才,在群星璀璨的汉魏文学史上独树一帜,成为中国文学 “体物写志” 传统的重要代表。